赴鸿祺实习末期，殷宝银经理向我介绍了工人宿舍管理情况。鸿祺厂专门有一栋宿舍大楼，从外面可以看到整栋建筑整洁大方，旁边有草圃树木，环境优美，一个个空调室外机也显示出宿舍的优厚条件。

殷经理介绍说居住房间分布在2、3、4、6楼，每层楼45个房间，左右分别是22和23个（中间有一个配电室），5楼空置，6楼用于招待客人和公司人员。每层有两个卫生间和一个小阳台，浣洗处设有热水机，在工人上班前的一个多小时和下班后的约5小时时间内开通热水，方便工人生活需要。另外浣洗处有工人自己出钱购买的投币式洗衣机，洗衣收益由购买者与工厂六四分成。殷经理告诉我，工人对此方案很是赞成，乐意自己出钱购买洗衣机。我特意去看了一下阳台，上面晾着一些衣服，种些小花小草，光照的程度刚刚好，比起我的本科宿舍来说好得不是一点两点。

工人宿舍是3人一间，房间内放置三横排有上下铺的床，下铺用来睡觉，上铺还可搁东西，衣柜书桌都是配好的，剩下的就看工人自己的经营了。宿舍租金每月大概在几十块，这少量金钱只是为了增强员工的主人翁意识，使他们自觉维护宿舍卫生和消防安全。每月电量使用超过10度才需要付费，用水则是免费的。大楼设有洗浴中心，每月提供30元充值洗浴卡，无特殊情况每次洗浴8毛钱足够了，但有部分员工会在浴室洗衣服，这是工厂明令禁止的，殷经理不得不频繁在门口监察。洗浴中心在天热时每天开放，天冷则隔天开放，视气候和员工实际情况而定，同时也是为了节约成本。

工厂有一些家庭户，他们单独用一间宿舍，其中部分是半家户，这是过去为了照顾留住员工，给员工及其不在鸿祺厂工作的配偶提供家庭户住宿条件，此项福利现已取消，但过去的优惠工厂依然认可。员工配偶经常不配合公司管理，使半家户成为监管难点。我在鸿祺期间，工厂特意就半家户问题召开过一次会议，几位领导对半家户员工反复声明宿舍相关管理规定，要求员工向配偶转达并做好约束，员工配偶至少要严格遵循鸿祺在厂区出入和宿舍电器使用方面的管理规定。

工厂宿舍管理现在的难点分别是半家户、大功率电器使用和员工喝酒闹事三个问题。殷经理每天7点起床先巡视各楼层和宿舍情况，晚上12点还要再巡视一遍、关闭水电总闸，白天随时要处理各种突发状况，员工入职、员工离职、员工纠纷等等，反正这觉是睡不安稳的。他说有一次工人酗酒，大半夜吵得整个楼层不能睡觉，打起架来连他都拦不住。在当今社会，劳动密集型产业处处受到挤压，工厂要节约成本，同时要为员工创造优厚条件，避免员工流失，两者相悖常常造成管理上的诸多困难。在规定与情面之间，殷经理不免要受些夹板气，这也是管理者不可避免的为难之处。

其实，按照规定是三人宿舍，但不少员工是两人一间，员工甚至默认了两人一间的住宿模式。在鸿祺的最后一天，我还目睹两位员工因住宿问题闹到厂长办公室，涉及到三个人：一个之前单独住了一间的、一个同宿舍员工离职了的、一个刚办理宿舍入住的。殷经理考虑2、3、4楼房间已满，想把他们调到同一间宿舍，可是员工嚷嚷着别的宿舍都是两人一间，还说可以在5楼添置房间，她们没有设想单独一个楼层房间会给殷经理增加管理难度，更别说成本问题了。

工人没那么高的文化水平，不太会讲话，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一点小狡猾，有时令你防不胜防。我想起在上海打工的叔叔，他们租一个房间可以睡四五个人，搭个床板拉个布帘就是一块地儿。殷经理说南京周围的工厂住宿条件跟鸿祺也差不多。总归国家经济在发展，这当然是好的。工人希望拥有更好的住宿条件，像每个普通人期待那样，没什么错。我们希望工厂有更好的发展，创造出更高的效益，希望工人也能生活得更好，但现实往往并不那么美好，人的预期常常是超越的。只能说干事创业者都必有一份艰辛，很多无法忽略的细节也是致胜关键。